秦离风深知劝不动她,走到她身边,轻拍她的肩膀,脱下隔离服,走出病房。
她一眼就瞥见那个正襟危坐盯着莫若纤看的nv人。
秦离风径直走向庄嫣,虽然她看这nv人不爽,但受人所托,总得完成任务。
“庄小姐。”刚出口,就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,幸亏庄嫣没什么异样。
她保持警惕,接着说:”若纤还要照顾她的母亲,您先回吧,这是她交代的。”
当庄嫣逐渐向她靠近时,她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。
终于,庄嫣停了下来——离她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。
秦离风的心脏吓得“咚咚”乱跳,她敢打保票庄嫣一定听到了。
然而,庄嫣只是低下头,向秦离风x口瞟了一眼。
“秦医生,”她终于开口,秦离风愈发紧张,不自觉向后倾,“第一次见面,就用这样的眼神看我,不算礼貌吧。”
原来只是在说她先前的眼神。
小事。
“抱歉,小姐心思敏感,是我唐突了。”
秦离风毫不畏惧,向后退一步,唇角向上轻g。或许也没有,或许只是她天生微笑唇,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神气。
“我还有工作,就不陪小姐多聊了。”说完,甩手走人。
庄嫣被堵得难受,但碍于种种,只好咽下这口气。
她呆站了一会儿,透过玻璃注视莫若纤单薄的身影。
转身离开。
闹腾一天,等到莫母清醒,已是凌晨。
“妈,你醒啦?”感受到手中指尖的劲,昏昏yu睡的莫若纤惊醒,急忙询问身t状况。
麻药还在身t中残留,莫母眨了两下眼睛,强撑着因化疗而黢黑瘦削的脸,想给自己懂事的nv儿一个笑容,但仅仅是这样,就耗费了她太多的jg力。
眼前一黑,她又昏睡过去。
莫若纤雀跃的心又沉了下去,立起的身子也随着瘪了。
她看着眼前的陈设,若有所思。
这是最好的病房,除了滴滴作响的机械外,没有别的声音。确实适合病人休息。
这里的环境也很好有一个向外延申的小yan台,为苍白的病房挂上些许点缀。
两个月前,莫若纤让母亲搬进这里,还养了一盆茉莉花。
现在月光穿过高楼大厦抵达这里,洒下银se的光辉,茉莉花的枝叶反s着白光,宛若神明笼罩。
莫若纤独自一人坐在病房,在无尽的黑暗中前方没有引路人,后方没有支撑者,茕茕孑立,形单影只。
她记得在普通病房时,那些人同情的眼神。
她还记得两个月前,她刚搬进来的时候,那些人鄙夷的眼神。
不论何种,她都厌恶得反胃。
她在世人的眼光间游走,才知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。
但,就在那一团团狰狞的面目中,她望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莫大的意外。
是一道美丽的幻影。
半夜,莫母才算彻底清醒,莫若纤一直陪她到中午,等到雇的阿姨来,才准备走。
“若纤,在学校里要好好的,不要担心妈妈,有阿姨在呢。”临走前,莫母劝说到。
“放心吧,妈。”莫若纤简单答上一句就急匆匆地离开。
学校导师说找她有急事。
她风风火火冲下楼,跑到马路边,想打辆车,没想到一辆熟悉的白se轿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下。
车上下来一个nv人,二话不说把莫若纤塞进副驾驶,帮她系上安全带后,问:“要去哪?”
今天的庄嫣心情似乎一般,说话语气有些冲,外加带了副墨镜,更让人捉0不透。
莫若纤还处于强烈的震惊中,又被这么一凶,脱口而出:“去学校。”
小车像离弓之矢一般向前发s,莫若纤没坐稳,用力向后一撞。
脑袋撞疼了。但这不重要,庄嫣开车的速度更重要。
紧盯飙升的表盘,莫若纤脸都青了。
“姐姐,慢点开……”感到那人情绪不对,莫若纤只敢弱弱劝上一句。
还好,庄嫣理智尚存,速度放缓了一些,但还是不说话,隔着墨镜这层厚厚的屏障,也能感受到她的火气。
莫若纤决定承担起自己作为金丝雀的义务,好好给自己的金主顺顺毛。
“姐姐,谢谢你来接我。”莫若纤侧过身子,咧开嘴,谄媚到。
“嗯。”对方冷冰冰地回答。
莫若纤心脏咯噔一下,t1an了t1an嘴唇,还是迎难而上,问:“姐姐怎么知道我出来了?”
“小猫昨天让我回来休息,我就回来车上休息了呀。”庄嫣回答,语气很讥讽,但莫若纤却从中听出浓浓的委屈。
莫若纤算是ga0明白了,庄嫣怕不是在车里等了她一夜。
昨晚蔫掉的花朵又挺立起来,心脏怦怦乱跳,笑容抑制不住挂在脸上。
庄嫣看在眼里,她没好气地说:“怎么?很好笑?”
“没有没有!”莫若纤头摇得猛烈,脑浆都给摇匀了,“只是很开心,没想到姐姐会等我。”
果然,车内的氛围少了些许压抑。
庄嫣不做回答,稳稳向前行驶。
过了一会儿,她问:“还没开学,去学校做什么,你们学霸都ai这样吗?”
“没有。”莫若纤摁亮手机,回答:“是教授找我。”
庄嫣点点头,又不答,直到停下车解开莫若纤的安全带,才交代一声:“我就在外面等你,到时候一起去吃饭。”
“嗯。”莫若纤点点头,像一只小兔子。转身,她回到校园里,她曾经神往的,如今已经她已经有能力置于此的p大。
可惜和一年前b起来,物是人非。
莫若纤的步伐逐渐放缓,说实话,她并不想回来,因为她知道会发生什么。
不出所料,又是这个阵仗,几个教授将她团团围住,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。
莫若纤大概能从她们的语气和眼神中感受到焦急和惋惜。
又是这样,令她恶心的情绪。
很吵。他们自己不觉得吗?
莫若纤下意识蹩眉。
好吵。像工地上不停歇的打桩机,像持久的电钻,像夏日半夜树梢的蝉鸣,像巨大的轮胎滚过杂乱的砂石。
“若纤,公费留学的名额很少,大家争破头都想进,你那么有天赋,一定能有所成就。”
“抱歉,我要照顾妈妈,不能去。”
“哎!太可惜了,这样吧,再给你半年时间考虑,如果你还是坚持,那这个名额只能留给别人了。”
“好,谢谢教授。”
恭敬地鞠了一躬,她转身走了,更像落荒而逃。
她好像能听见身后传来平淡的交谈声。
“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。”
“对呀,勤工俭学,成绩还那么好,真少见,可惜了。”
“确实,没有父亲,母亲又重病。”
“哎,天妒英才……”
“别,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。”
她越走越快,脚步脱离地面。她飞快地奔跑,知道风的呼啸声可以湮没这些议论。
其实他们没说过分的话,不是吗?他们也只是关心和同情而已,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