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心书院的后院修得极大,景观精致美丽,不乏有名贵花草随风轻摇,在阳光下绽着耀眼的色彩。
如此美如画卷的景色,向来是才子吟诗作对的优雅场合,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做推人下水这样丑陋的事情,陈檀溪不免有些心虚。
转过假山,果然看到女主大人俏生生地站在小湖边,盯着湖面似在出神,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。
陈檀溪咳嗽两声,给自己壮了壮胆,硬着头皮顶着女主投来的目光,笑意盈盈道:“真巧,这不是季姐姐吗?”
季敏馨轻皱起眉头,不知她的来意,淡淡道:“嗯,有事?”
“本也没什么,”陈檀溪眼睛将她上下一扫,涂了鲜红丹蔻的指甲随手掐了片身旁花朵的花瓣,“咱们书院的景致确是好,这一花一木都是金贵东西,只是常言道什么样的东西配什么样的人——”
陈檀溪向前一步,拉进了两人的距离,抬手将那花瓣轻轻扔在季敏馨眼前,“这般美丽的花,配我倒算是足够,只是季姐姐能不能配得上呢?”
季敏馨沉默了一会儿,开口道:“你是不想我在这里。”
“是又如何呢?”陈檀溪吹了吹指甲,“季姐姐要赶紧灰溜溜地离开吗?”
季敏馨思索了一会儿,困惑道:“自我入学以来你似乎一直在针对我,我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过你,为什么?”
陈檀溪心中默默感慨不愧是女主,这宽容与耐心,面对找茬的人居然还能先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。
正欲开口再讽刺一番,忽然季敏馨恍然大悟般地“哦”了一声,随即目光紧紧锁住她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,想说的话全忘了,有些结巴道:“看,看本小姐做什么?我的脸也是你能盯着看的?”
季敏馨浑不在意,只认真道:“我明白了,陈同砚!我前几日听说了你爱慕安亲王的事情,再配上你今日的话,我彻底明白了。你且放心,安亲王对我绝不可能有意,我们只是有些交集,你莫要误会了。”
陈檀溪惊了惊,这女主怎么就突然明白了,但这真挚的发言是闹哪样?
于是陈檀溪忙道:“和别人有什么关系,我就是看不惯你罢了!”
季敏馨的脸上又显露出茫然的神色来,陈檀溪不想再多费口舌,趁着她没有防备,猛地伸手将她向湖中推去。
“扑通”一声,美丽柔弱的女主便被她这恶毒女配推进了湖水中。
陈檀溪站在湖边等了片刻,却不见季敏馨如原文中那般游上来,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。这女主不会被她淹死了吧?虽说真淹死了她便没了性命之忧,可死在这里的话自己果然还是会被发现的吧?
陈檀溪忍不住走近湖边伸头张望——“扑通”,脚下一个没站稳,恶毒女配为自己的恶行受到了报应。
湖水四面八方地向自己涌过来,压得人有些窒息。陈檀溪努力睁开眼,搜寻着季敏馨的身影。
她在大学时为了健身学了三年游泳,自认为在这小湖里捞个人应该还不成问题。
虽然为了自己未来的小命应该干掉女主没错,但实际动起手来,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,如今她是真的还下不了决心。
小湖明明不大,陈檀溪游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季敏馨的影子。正准备上岸找人来一起捞,突然觉着腰间一紧,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往上向湖面游去,陈檀溪吓得瞪大了眼,然而腰间那只手力道惊人,她既挣不开束缚,也扭不动身子去看是谁,折腾间连连呛了几口水,只觉得脑子有点缺氧。
“哗啦”一下,脑袋破开湖面,陈檀溪大口呼吸着空气,终于能扭身去看身后的人:“你!”
季敏馨无辜地眨了眨眼:“陈同砚还好吗?我会水,其实不用下来救我的。”
陈檀溪恶狠狠道:“谁救你了?我只是看看你淹死了没!”说罢便怒气冲冲地爬上了岸。
这人真是要吓死她了,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身后,吓得她一瞬间还以为被什么东西缠上了。
季敏馨跟着她上了岸,盯着她怒气冲冲地拧着衣服上的水,突地不知怎得移开了目光,表情不自然极了。
陈檀溪着实有些苦恼。这具身体生得极好,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分有料,然而如今浑身湿透,薄薄的衣服紧贴着皮肤,一双大奶被勾勒出的印记实在太不雅观。
“陈同砚,”季敏馨开口喊道,“如果你愿意的话,跟我去院舍换身衣服吧。”
季敏馨是作为优秀生入学的平民孩子,没有陈家那样丰厚的家产可供她每天被家中仆从接送上下学,只能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在书院的院舍内居住,每逢休沐才会回家,因此在房间里备了有几身衣服。
陈檀溪打了个喷嚏,知道自己除了点头没有别的选择。她没有在院舍内住过,自然也没衣服可换,但若不及时换了衣物,被人看去外,身体再染病可就麻烦了——这里的医疗水平可不能与自己原来的世界相比。
比起求助“敌人”的丢脸,她还是更珍惜自己的小命。
院舍里。
陈檀溪换好衣服走出屏风,嘟囔道:“你这衣服胸口也太紧了些,勒得人喘不过气。”
季敏馨早已穿戴齐整坐在床边,闻言目光不自主扫过她的胸口处,又极快地收回。
陈檀溪注意到她的目光,也看了一眼她的胸口处,突然笑起来道:“哎呀,没想到季姐姐这么平呢。”
季敏馨脸上似羞耻地红了红:“这不重要。”
“不重要便不重要罢……”陈檀溪笑吟吟道,“不过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,这身衣服就当我买了,今日的事情不准说出去,否则你就完了,知道吗?”说罢陈檀溪便将自己的荷包扔向她。
“嗯。”季敏馨接住荷包,点了点头,“事关你清誉,我定守口如瓶。”
陈檀溪在心里默默想,这女主真是单纯善良如斯,她想的跟自己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,不过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便好,女主误会便误会了吧。
“季姐姐知道便好,”陈檀溪推开门迈出步子,“我便先走了,季姐姐好生坐着罢。”
“等等,你——”季敏馨张了张嘴,还未说完,门便“嘭”地被关上了,堵住了她想说的话。
屏风后遗落的湿衣服露出一个角来,季敏馨看了一眼,思绪有些飘忽。
以后再寻个机会送还给她好了。
这厢陈檀溪匆匆返回教室时,文学课早已结束了。
沈良生站在走廊等她,见她回来,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……黄夫子说要罚你抄国文十遍。”
陈檀溪几乎能想出来黄夫子找不到她人时暴跳如雷的样子,顿时一阵头疼:“十遍国文,那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这破书又厚又晦涩,抄起来绝对累得不行。
沈良生见她苦恼的样子,温声道:“我帮你吧。”
“不用,”陈檀溪努力地咧嘴笑了笑,“你我字迹相去甚远,黄夫子一眼就能看出来,到时还难免连累你。”
沈良生,大名沈舒,文学大家沈重之子。沈良生自小成名,才华横溢,学富五车,十五岁时以一篇《观世论》惊动盛都文坛,早早被当今圣上预定为内阁大学士,前途无比坦荡。其容貌清隽俊逸,气度温和,还被盛都倾慕者们取了个“玉公子”的代号。
这样一个痴迷且专于学问的人,陈檀溪有时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为何和自己熟络到一起去了。
沈良生点了点头,沉默片刻,问道:“你方才去哪里了,怎得还换了身衣服?”
陈檀溪下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