啸风最近一直都悬着心,从薛府回来流云接连数日皆不对劲,可他今日更甚,捣鼓了家伙事,天擦黑便悄声着夜行衣出门,啸风怕他出事,便一路相随偷偷跟踪。
他为何他埋伏在来福钗环店?来盯沈瞻嘉还是胭脂?啸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主子对自己的消息不够信任,又派了流云再去核实,盯梢沈氏。
直到流云毫无预兆下去抹了沈瞻嘉的脖子!啸风才震惊现身。不对!主子正要用他,决计没有杀他的令。流云他?!来不及细想,多年生si兄弟一起刀口t1an血的情意让他本能噤声,帮他遮掩脱身。
若不是他尾随而来,若不是胭脂认得他,又难得镇定没有叫嚷,就凭流云他一人,如何没有计划,如此鲁莽来刺杀!?他如何脱身打算?仿佛一切抛诸脑后,不管不顾地便做了。啸风心中不解,憋着怒气恨恨地想。
那些高手的si命追击冲散了两人,啸风根本没有机会和流云说上话,几乎是九si一生才回了齐府。他没有急着去见裴怀信,只是心存希望地等,他想要流云一个解释,自己包扎着伤口,咬牙忍痛弄一会儿,歇一会儿,恍恍惚惚一个昼夜了,他,还没回。
流云他要么si了,要么便是叛了!
啸风猜的没错,流云没有任何犹豫便着手刺杀沈瞻嘉了,似乎背叛裴怀信是那么顺其自然天经地义,只需要宝珠轻轻巧巧一句“那老东西挡了我的路。”
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,把所有家伙事带在身上,刀剑,暗器,毒药,够了。只欠套出沈家最近行踪。好在主子近日与沈氏走得颇近,这沈瞻嘉是他要拉拢的重要目标,掌握他的行踪不难,主要是出手的时机,他已坏事做尽,仇家如云,身侧寸步不离豢养的si士,没有十足把握一击必中,必定让郡主日后更加忌惮。
人最薄弱不设防的时候,最不能让属下贴近盯着护卫的时候,便是纵yu之时,沈瞻嘉,那来福钗环铺便是你的丧命处!
一场恶战逃窜后,天边泛青,他没有去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,只甩开沈家的si士便来了宝珠这里蹲守着,一颗心砰砰乱跳,迫不及待地想献了怀中之物博她开心,仿佛这不是一颗人头,而是nv孩家喜欢的胭脂水粉绸缎。
她房里怎地大清早这么多人,呼啦啦伺候她更衣,早膳,没一刻独自待着,他焦急地等待。突然身后两护卫捉住了他压在宝珠面前,原来今日外伤失血,加上一夜奔袭,他内力损耗,敛气漏了破绽,叫她护卫发觉,他被按着跪在她面前,挣扎着抬头,“郡主,是我。”
“不必管了,你们出去吧。”宝珠见他一身玄衣被刀剑划得凌乱,隐约透出条条伤口,手里拎着个圆滚滚包袱,她心下已有猜测,笑眯眯支走了护卫。
流云见她笑眼,心中雀跃,将包袱轻轻搁桌上,虽然是黑se布料,却也瞧得出里头渗出黏腻血ye已经凝固,颜se更深。“郡主,是沈瞻嘉。”
他浑身是血立在那里,听宝珠口吻更加轻快活泼,“你不打开,我如何知道你不是随便拿个脑袋糊弄我?”
“是他,郡主还是别看,你,你刚用了早膳,瞧这太过血腥,仔细胃里头不舒服。拿出去给外头他们查验吧。”
不知哪一句招恼了她,宝珠玉容上笑意消散,又恢复了慵懒高傲,仿佛不屑,仿佛无聊无趣,她没再理会他,径直走到桌前,伸手解开了包袱,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呈现,她纤指轻轻掐住人头耳鬓扯了扯,没有人皮面具,嘻嘻,他果真做到了。
流云见她淡定,懊恼自己多余的担心惹她不快,不过验明了的确是沈瞻嘉她一时心情大好,竟和流云闲话起来。
“你知晓我们的关系么?”
“他曾经是郡主的公爹。”
“是啊,沈大人,我的好公公,你儿子虽命不够ysi了,你我到底还有同在一个家门的情分,若不是你这老狗y把着军械,背后耍花样,还除了我食盐路子,原本不必到这一步的,你说你却也是何苦。”
“郡主,我。”流云见她这会儿开心得意,终于鼓起勇气问话,可一开口却又哽住。
“嗯?”她转头抬眉瞧他,一声妖媚婉转,更让流云心跳加速,一时鼻音重了,结巴续道,“这,这是我的诚意,郡主现在能告诉我,那夜为何救我么?你说信了我,便告诉我”
宝珠咯咯笑出声来,“不一早就告诉你了,如何这样笨?”说着她妩媚娇俏转身,在桌旁坐下,端起清茶饮了一口,“那天夜里我就说了,看在你让我真心乐了两回,给你指一条生路。”
“啊?!”流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这个回答,“就因为?”
“如何这般费解?我从不打诳语,世上之事,想了便做了,哪有那么多羁绊原由。”
流云愣住不知如何回话,心被巨大的失落攥住,似乎一gu冷流注入了它,叫它冻结冰封,一时头晕目眩,吊着的一口气儿泄了,周身疼痛似乎现在才有了反应,瞬间席卷而来,攻得他要站立不住,微微颤抖。
“好了,我信你了,也回答了,你怎的还杵在这里不走?”
流云迷茫呢喃,“主子要用沈瞻嘉。可如今我,我割了他的头。我。我再没处可去了。”
“想投奔我?”宝珠饶有兴致地瞧他,“我可不收两姓家奴,背弃旧主的人。”
“我,我不会!我绝不会叛你!”流云激动申辩,“我的命是你救的,你要如何用都随你。”
这会子日头升了,光晕透过纱窗照到里屋,他身形高大背着光而站,宝珠坐着仰头瞧他神se,g起一抹笑容调侃,“我要你的命,做什么使?”
“做,做,做。。。”还未说完,流云无措焦急,气血逆转冲脑,真气耗损加上受伤失血过多让他支持不住,向前跪倒,脑袋趴在宝珠膝上,昏了过去。
“吱吱吱,吱吱。”
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爬过,是,是老鼠。
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老鼠了,自从进了教坊院做授童,这皮囊也算是享了几年锦衣玉食的日子,现下到了这里如此难熬,才晓得平日受的罪也不算什么,果真是被惯的娇气了。
昏暗的牢房里充斥着的霉味和酸臭,地上茅草中混杂着各种来路不明的wuhui。胭脂是0着直接从来福被逮捕来的,身子上头发上还都留着沈大人凝固g涸的血痂,此时胡乱被套着不知是从哪个si囚身上扒下来的囚服。
这里不洁净,只待了不到一天,她身子上细小的凌nve伤口没有及时处理,已经有些痒意,当是生了炎症肿起,一时间高热不退,胭脂蜷缩着,周身发冷颤抖,烧得迷迷糊糊,头痛yu裂。
她耳朵充血的鼓膜还时不时能捕捉到远处壮班牢役的议论。
“快班带回来的,是那倚翠阁的花魁?”
“可不是嘛,听说从递拜帖开始花销,等到能c上她,银子流水一样的进去呢。”
“呸!岂止要花钱,还要什么酸诗。”
“嗨,今个夜里等旁人散了,哥儿几个提到刑讯房里头,试试她?”
“嘿嘿嘿,好啊好啊,来来,快趁都头不在,我们摇赌两把,看看谁先谁后呀,呀嘿嘿嘿嘿。”
今日或许si在这里了么?胭脂昏昏沉沉地想,不知道她si了之后,环儿会不会按照她之前的吩咐,把她私攒的钱悄悄送出去给青砚,平日虽待她不薄,但她若为自己考虑扣下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,只希望她别全昧了去,好歹给妹妹留点。
恩公,恩公。不知恩公他有没有顺利脱身,他还活着么?
“哥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