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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杀意(1 / 7)

木头,光圈,烟草,砖屑。

在昏黄的灯光下,他好像只能感觉到这些。光的边缘是人们阴暗的脸,而其他的事物都隐入到浓厚的黑暗里。

他离中央的光太近了。

师益晟站在房间中央,身姿端正,服饰整洁,没有穿西装外套。这就让他看起来像个毕恭毕敬的服务员。在刺眼的灯光下,掀起的灰尘都闪闪发亮,仿佛灵性充沛的妖精,而他就跟这灰尘一样,虽说精致到边边角角,但也不过是一粒尘埃。

再回神,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沾满血污,带着哭腔、断断续续地招供,吐出的字句不像人类的语言,倒像什么生物的粘液。

师益晟默默核对着口供,眼帘低垂着,目光暂时移到会长施恩身上。橙色的光芒倏地刺中他的眼睛,那是杯子里的冰块反射出的灯光。

施恩是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,比起他人的如芒在背,他倒是慵懒随性,轻轻活动着手腕,摇晃着酒杯。玻璃杯中的液体是清澈的,映出变形的人们的脸,刹那间又被球形的冰块撞得破碎。

那个男人说完了,喘着粗气平复着情绪,尽管恐惧已经溢出他的眼眶和身体。施恩的表情依旧沉稳,眼神却是锐利地扫过那家伙。师益晟眼神一动,他知道为什么。

那家伙已经招供了,而且他也说出了一切。只是,他掌握的信息是过时的,只能解释上一次私造违禁品的问题,却不能解释这次原料的丢失。而施恩想知道的是后者。

这就没有任何价值。

“那么制药原料丢失这件事,你有什么看法呢?”

施恩微笑着发问,语调平缓却冷淡。

那家伙颤抖着回答:

“没没有!我只是负责制造,原料的事……我实在是不知道啊!”

“是吗?”

施恩冷笑一声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知道这次丢的东西价值几何吗?”

施恩的坐姿改为前倾,手肘在膝盖上立起,双手交叉仿佛缜密的网,直直接住他眯着眼睛微笑的面孔。那张脸无疑是美丽的,仿佛是一层人皮套在了古时的大理石像上。高挺的鼻梁,深邃的眉眼,西装革履,衣冠端正,一副不怒自威的严肃模样。但他却是与这外貌截然相反的,丝丝缕缕的果香从紧贴脖颈的衣领处溜走,而那是oga的信息素,却无意间让一瞥一笑都带着些其他的意味。

说实话,这是很常见的味道,但在他身上却有奇怪的蜕变。这确实是果香,但不同于刚摘下的新鲜果实,不同于那仿佛带着露水的、新鲜到有些羞涩内敛的气味。

这是极度馥郁的、迸裂的果香,一种菠萝、香橼杂合在一起的味道。

师益晟也只能这样形容,他不能也不敢细嗅这味道。但他觉得,这跟放久了的果盘是一个味道,几乎传达的全是“吃掉我吧”、“吃掉我吧”这样的信息,成熟得像是一颗发紫的山竹,表皮微微凹陷的山竹。

没错,施恩的信息素最大的不同就是:里面有腐烂和糜乱的味道。

师益晟无法形容,只能这样解释。但不管怎样,这信息素简直堪比百倍的春药,很少有alpha能在施恩旁边清醒地待着。不过施恩会长也很体恤大家,即使是夏天也穿得厚实绝不泄露一点。

"这个我真的不知道。"

男人剧烈颤抖着,把师益晟的神识拉回了现实。

"不知道是吧?那么你现在告诉我,先前你私造违禁品时原材料是从哪来的?"

施恩的声音愈加柔和了,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,而笑意却没有在冰冷的双眼里融化开来。

那男人吓得魂飞魄散,他知道自己要死定了,可是却找不到任何替罪羊:

“会长啊……求你饶恕我!!”

他低下头去,弯曲成磕头的姿势,但这没有任何用处。

施恩只是微笑着,用食指轻抚着下巴,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。过了一会儿,他点头示意隐身在黑暗的那些人,他们心领神会,无视那个男人的哭喊与求饶,径直把他拖出了门外。

门外,是更加浓厚的黑暗。

师益晟冷眼看着一切,没有任何动作,他在等待着身边那个人的命令,像一条乖顺的狗。

但实际上,他正是私造违禁品和偷窃原料的幕后主使,背叛主人的主力军。

他联合刚刚那个被拖出去的男人的同伙,通过私自营业壮大自己的势力,而刚刚那个男人不过是一枚挡箭牌而已。

但,也绝非什么等闲之辈。

师益晟不禁有些心悸——施恩已经追查到了这层,没有线索只会加重他的搜查力度,按目前的情况,他自己的落网也指日可待。

但这也不代表师益晟会退缩。

他当初选择这条路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天。或者说,如果他想活得久一些,他必须反抗会长。

因为他,不过是会长手中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。

师益晟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,但现实摁着他的头,强迫他看向池水干枯后裸露岩石般的真相——那次任务,那个夜晚,目标就是把他送入坟墓。

可他还是去了,去亲手挖掘自己的坟墓。

也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。

他侥幸活了下来,或者是施恩再次看到了他的价值。

他才得以安然无恙地呆在这儿

一阵痛苦与悲哀的情感,裹挟着愤怒冲刷着他的理智。师益晟忍不住睁开眼睛,脱离复杂的情绪。他最好装出无情的样子,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而施恩,他没有再说话。但是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却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面具似冰冷的面孔,眼中闪烁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。他出神地回顾着细节,蹙眉思考。此时他的眼神沉静下来,却又像是淬着毒液的匕首,瞬间就能割断喉咙。

"真是个烫手山芋。"

他自言自语道,随后看向师益晟,示意他靠过来。

师益晟照做了,会长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朵上。一阵酥麻沿着耳廓向脖颈处扩散,引起腺体异常的反应,但他不敢做过多可疑的动作,只是弓着腰弯成一个合适的弧度,耳垂却不经意间染上了颜色。

他听见施恩说:

“去制造厂那里,把资料拿给监察员。”

他不须回答,随后起身离开。会长看重的是他的效率,而不是他所说的话。

他走后,施恩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里,警惕地眯起了双眼。

这个家伙,恐怕已经叛变了吧。

那么,是时候要剔除了。

师益晟走出门后也没有抬起头。

他知道会长的用意——

就是让他死。

“砰——”

晴空,芭蕉,叶子缝隙流淌出的湛蓝,裹挟这渺远的声音,将师益晟包围。

“砰——”

雨夜,泥地。腹部的刺痛,他低头,伸手,没有看清,却一手新鲜的锈味。晃动的雨幕,扭曲的视野,一切都变得黯然无色,他感觉到泥浆粘稠的触感,潮湿的气味,翻腾的胃液,他想要逃走。

逃走。

逃走。

“砰——”

一切又归于朦胧。万物的光影交错着,仿佛万花筒一样旋转着绮丽的碎片。他眨了眨眼睛,光与影的流转停滞了,再望过去,是稀稀疏疏的人群,在他的另一侧把桌子围住。

“砰——”

一阵尖啸似的耳鸣过后,他终于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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