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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节(2 / 2)

到人心坎里去,严丝合缝,让人舒舒服服找不出一点错处来。

但是,老赵依旧没有点头:“这些你爸上次来的时候都说过了。”

周景元也不慌,问他:“那您还有什么顾虑?”

老赵叹一口气,放下工具,道:“厂里一直是按件计提工资的。”

“手作跟流水线生产不同,您放心,您的手作车间有新的薪酬标准和模式。”周景元向老赵解释,财务部门已经在做更新了。

老赵摆摆手:“我要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
“那是?”

老赵常年在车间,看着工厂一天一天壮大,也看着厂里出现“蛀虫”,痛心疾首之余,只想眼不见为净。他看着周景元,想到老周家创立远星的种种艰辛和付出的心血,到底还是不忍心:“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走?不全是因为拉帮结派的小团体,还有派件的原因。”

周景元挑挑眉:“派件人权利太大了,是吧?”

“他想派件给谁就给谁,派给亲戚,派给关系好的人,谁也管不了。他的人分得多,工资高;别人分得少,工资也少。你说说,别人能服气吗?”老赵为很多老伙计打抱不平,“被派件的人领了太多件,可是根本做不完,或者是贪多求快、质量不达标要返工。返工又要我们这些没被派件的人帮着做,但提成却没有我们的份,凭什么!”

罗马不是一日建成,工厂的沉疴旧疾也不是一日而成,转型改革正是为此。

“新的生产线完全由电脑派单,减少人为干预,尽最大可能做到公平,就是为了杜绝类似情况的发生。”

“新的生产线能做到吗?”老赵对智能化一体生产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,他仍然有自己的担心,“如果前端工人的工序完不成,后面的工人干等着,不还是会耽误生产吗?”

“所以我们不仅仅要改造生产线,工人的工作能力也要相应地提高。现在是依赖科技生产的时代,硬件和软件同样重要。从家族型向管理型转变,就是为了把凭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进工厂却没有真才实干的人淘汰,留下真正有手艺、踏实肯干的人才。”

老赵不说话了,看周景元一眼,走到门边摸了根烟。

周景元跟上去,从裤兜掏出打火机,殷勤地为老赵点上,谄媚道:“回去吧。”

老赵觑他一眼:“你这尊佛什么时候回去?天天蹲这儿,我可供不起。”

周景元捏着打火机,嬉皮笑脸:“您回去我就回去。”

老赵抽一口烟,再重重呼出来,冲他嚷:“回回回!”

周景元得了老赵的准信儿,开开心心地回去复命。周泽安点点头,总算安了心。

但老赵出走的事情给周景元提了醒,他边吃饭边跟周泽安建议:“既然我们打定主意往管理型企业转型,那企业的奖励机制、福利待遇就应该规范化。不能再依靠单一的计件来定标准,而是制定一套包括工龄、业务量、生产率的量化指标来给予工人更好的待遇。”

周泽安听了他的话,很欣慰:“你能有延伸性的思考是好事,可以跟人事、财务协商讨论,拿一套方案出来。”

“可以召集工人开个会,大家提提意见,包括工资待遇和其他方面有什么考虑都可以提出来。如果他们当面不好意识提,我们可以去车间搞个非实名制的问卷调查来收集意见。”周景元有了初步的规划,料想实施起来也不会太难,“二姐她们部门在制定新的薪酬管理制度,正好可以结合起来。”

“既然想好了,就放手去做。”周泽安也是从小木匠一步步走到现在的,他最不愿意的就是伤木工师傅的心,“老师傅们干了大半辈子,没道理过得越来越憋屈。”

“就是这个道理。”其实除了薪资和福利待遇,周景元还有一些新的不成形的想法,“老师傅们辛苦几十年,是不是也得有荣誉啊?老赵能单独开小车间,别的师傅呢?擅长设计的、擅长工艺的、擅长机械操作的……我们是不是都可以考虑为他们辟出独立的办公室或者小工作室呢?”

“标准是什么?”

“工龄、技术,客观评判。”周景元觉得这是一个思路,具体如何实施,还需要跟更多的人商量,只是,“制定公平公正的政策和制度,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,一碗水端平,工人是不是更有归属感呢?”

周景元的构想虽然大胆,甚至有可能改变工厂现有的架构,但不能不说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思路。

“你评估过这个方案落地的可行性吗?”周泽安思考着,也给周景元的想法能实施提供一个参考思路,“如果在现有架构不改变的情况下,完成你说的改革难不难?”

周景元想了想,回答周泽安:“不难。”

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
“车间还是车间,只是收拾几个杂物房或者工具房出来,挂上工作室牌子,分配给有资历、有资格的老师傅专用。”

“那就着手去办吧。”

周景元喜出望外:“爸,您同意了?”

周泽安笑着端起茶杯,点点头:“你想得这么周全,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。”

落日第一百零六秒

国庆大假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,周景元没有随大伯、爸爸和大哥去车间慰问值班工人,按时从工厂下了班。走到院子门口,正碰上被大嫂接回崇新的周意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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