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过就是我随用随丢的玩具……反正我也玩腻了……”
这是陆悠的心魔,是他的噩梦,是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,是他一辈子的阴影……
他怎么会不信呢?
袁星尧的出现抢走了他仅有的关爱,谢牧川的侵占让他连寄养者的身份都失去。他变成了见不得光的情人,被同学霸凌、造谣、猥亵。
他有苦不能言,在生日宴上大闹,跟袁一衡勾结,也不过是想让谢牧川多看他一眼。
就算他真的做错了,他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——被沈彦廷当狗,当x奴,当成他报复谢牧川的工具。
在他满心期待着谢牧川的救赎时,等来的只有这样一句话。
你不过是个玩具。
一个供谢牧川发泄、取乐的玩具,没有人格,没有尊严,玩腻了,就丢弃。
他被这句话整整折磨了三年,一千多个日夜,不得解脱。
他没有感受过谢牧川的爱。
他期待着拥抱、亲吻、道歉,他用排斥和厌恶保护着自己,谢牧川却因歉疚、后悔、自责而不敢靠近他。
他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彻底失望,远走他乡。
他在一日又一日的药物作用下,贪求着睡眠。
可现在谢牧川终于揭开他所有的隐秘,窥入了他的内心,清清楚楚地看到,伤他最深的,就是自己。
陆悠无法克制地啜泣起来,整个身体战栗着,喃喃道:“也不是……x奴……”
等到最后,他已经放弃了。
他认定谢牧川不会再救他了。
所以他认可了“狗”的身份,只要沈彦廷不再让保镖们凌辱他,只要沈彦廷还需要他,就算当个无知无觉的奴隶,也够了。
可他再一次被抛下。他被烙下耻辱的烙印,被扔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的伤疤,他遍布青紫的身体,他的一切隐私,都被别人看到了。
他表面上自轻自贱,可他心里,已经快疯了。
他太痛苦,太煎熬,可当他离开谢牧川,离开那片伤心之地,他才发现,原来只要他不爱,就不会再痛了。
那就忘了吧。
哪怕过往夜夜入他梦中,哪怕离群索居缺少交流,最起码,他能在这无人认识他的地方,获得片刻喘息。
沈的出现
“不,你不是……”迟了三年,谢牧川终于哽咽着说出这句话。
他不该这样去伤他的少年。
就算再愤怒,再不满,他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。
明明是他自私地揭开身份的遮羞布,明明是他贪恋陆悠的美色,明明是他刻意偏心冷落只为弥补袁星尧,明明是他招惹了沈彦廷这条毒蛇,明明是他十恶不赦理应千刀万剐,为什么一切都要报复在陆悠身上?
如果他不来,是不是陆悠要带着这句伤人的话走进坟墓?一辈子不得解脱?
“悠悠,你不是玩具……”谢牧川伸出颤抖的手,将那战栗着不安的爱人一点点搂进怀里:“你是我的爱人、珍宝,是我亏欠最多的人……”
陆悠抽搐着,哭泣着,不断地打着哭嗝,他喃喃重复着那几句话,一遍又一遍。
谢牧川就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,你不是。
最后陆悠哭得倦了,便无知无觉地在他怀里昏睡过去。
谢牧川想把他抱回床上,可稍稍一动,陆悠就有所察觉。
最后,他只能用自己当垫子,抱着沉睡的少年,背部倚靠在衣柜上,就这样对付了一夜。
到了第二天一早,谢牧川睁开眼时,迎上的是一双愤怒的眼眸。
他以为陆悠在责怪他的擅入,刚准备回应,就听对方来了一句: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?”
陆悠的脸上丝毫不掩愤怒和恶心,他说:“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施舍?”
随着他的诘问,谢牧川的心一点点跌入谷底。他知道,昨晚的事,陆悠记起了。
迟来的道歉,是没有用的。
迟来的深情,也一钱不值。
因为破碎的心并不会自动拼合,刻下的伤疤也会残留印记,湮灭的爱无法从灰烬里重生。
但凡谢牧川的认可来得更早一点,在陆悠还没有心死之前,都会有点用处,可现在已经不能了。
他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,指着大开的房门,道:“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!”
“我不需要你帮我做家务,不需要你的任何怜悯,我不是废物!滚!”
曾经的谢牧川告诉陆悠,没有那身行头,没有他,陆悠什么都不是。
可现在的陆悠明白,没有谢牧川,他最起码是个人,堂堂正正的人。
他可以自力更生,可以养活自己,他不用出卖身体,不用经受任何人的冷嘲热讽,这已经足够了。
谢牧川动了动被压得发麻的身体,扶着衣柜从地上站起。
他看着陆悠的表情,知道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。
他没有资格恳求留下,只能在临出门前,对陆悠道:“别吃安眠药了,求你。”
他继续说:“我不想看你伤害自己,不想看你成瘾、依赖,甚至死掉。”
陆悠因他的话而有片刻动容,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硬,他说:“用不着你管!”
一夜之间,他们的关系又降落到冰点。
仿佛中间的一切努力都白费,仿佛他们从未见过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