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谢牧川会跟他一起打闹,把他当个小孩一样疼宠。在男人面前,他似乎永远不用操心什么,可以尽情地做他想做的事情。不用削足适履,也不用强装外向。
他并不知这个时候,对于谢牧川来说,是怎样的煎熬。
男人在楼下抽着烟,因来得匆忙,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。冷风却不讲情面,侵入他骨髓的同时,还在他眉间凝了一层厚厚的霜。
一支烟很快抽尽,烟雾的味道并不足以让他消愁。
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,重新拿出一根烟,显然已经做好了在楼下苦等一夜的打算。
自虐般的行为,能让他短暂忘却心口的抽痛。
就在打火机燃起的瞬间,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,正是刚刚跟陆悠上楼的那个男人。
谢牧川手一抖,香烟不自觉就掉到了地上,发出“呲”地一声轻响。
学长匆匆离去,甚至来不及等谢牧川追上去问个究竟。
但一种无言的喜意突然奇袭了谢牧川的大脑,被冻得发冷的身体,也陡然有了几分温度。
电话铃声成了唤回他神智的招魂幡,他滑到接听,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凑到耳边,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。
陆悠说,下雪了。
含蓄又克制,是不愿表达的他能倾吐出的最浓烈的爱语。
谢牧川近乎重获新生,近乎感激涕零,他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句:“嗯,我也想你。”
不知是心有所感,还是下意识的揣测,陆悠忽然间觉得,谢牧川此刻离他很近。
他这样觉得,就下意识问了:“你在哪?”
谢牧川仰起头来,看向他所在的方向。男人眸中倒映着灯火,于是灯火也成了星光。
他说:“你往下看。”
陆悠循声望去,数日不见的那个人,就静静站在一片风雪之中,微笑着看他。似乎从不曾背离,也从不曾远去。
陆悠突然之间很想哭出声来,悲泣于自己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。
可谢牧川似乎并不在意,他的声音里都是再见的喜悦。他一边拿着手机保持通话,一边对陆悠道:“你别动,我来找你。”
寻找不见踪影的爱人,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。
因为他真的很怕陆悠再一次不见,几乎是在看见留书之后,就立刻开始查找他的下落。
工作单位,住址,门牌号。他只是不愿擅闯,不代表他找不到。
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,陆悠下意识打开了门,然后毫无预兆地被冲出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。
谢牧川抱着他,那么那么紧,好像一松手,这个人就要像拿回羽衣的仙子一样飘然远去。
陆悠本想挣开,却留意到了男人眉间的霜雪、失色的脸庞,和他过低的体温。
于是他的心便悄悄地软了。他一边后退着,将男人引进供着暖气的房间,一边问他:“你在下面站了多久?怎么这么冷。”
谢牧川只不说话。
如果他已等候多时,那他岂不是……
陆悠又问:“你看到了?”
谢牧川闷闷地嗯了一声。
是在吃醋么?什么时候也这么孩子气了?
“我和他只是校友,他想上来洗个水果,是他先亲过来的。”如果换了从前,陆悠断不会花时间去解释,可下意识的,他觉得谢牧川在害怕。
就算不是你主动的,那也不行。谢牧川心想。他对陆悠何其了解,知道他从不会让别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地,一旦他这样做了,便说明他对那个男人还是有几分好感的。
如果陆悠再放任一点呢?是不是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?
想到那种可能,谢牧川几乎无法忍受。
见他不言不语,显然没有听信自己的解释。陆悠没了办法,他看到谢牧川受了这么久的冻,语气也跟着软化了,问他:“你要怎样才能开心呢?”
谢牧川到这时才抬起头来,郑重道:“不许你再离开我,无论用什么理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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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悠觉得他好笑,反问道:“那我要是死了呢?”
“我陪你一起死。说到做到。”谢牧川笃定地说。
陆悠被他眼里的认真震慑到,还没反应过来,男人的唇就强势地吻了过来。
带着浓烈的烟草味,是抽烟了?
陆悠一边被他亲着,一边往后退却,不多时便已双双跌倒在床榻间。
谢牧川亲吻的力度近乎凶狠,似在惩罚他的脱逃,可男人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,带着万分的怜惜。
陆悠顺从地由着他脱去自己的衣服,近乎恍惚地想,就这样吧,反正他还爱着谢牧川,谢牧川也舍不下他,何必舍近求远,何必自讨苦吃。
他在爱意中沉醉,又彻底迷失在男人的怀抱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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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牧川的确还是生气了的。只是他连发怒都这样隐忍,不敢对外发泄,只能自己独自咽下苦果。
陆悠设定的这场离别并不完美,仅仅几天就被找到。但这种留书出走,还是彻底崩坏了谢牧川的心弦。他不得不承认,他怕了。
怕从此以后,天各两端,怕陆悠投入他人怀抱。
他为这个人,斗垮了沈彦廷,又数次经历生死,如果陆悠最后还是要放弃他,他会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