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真的啊!”少纳言家夫人的贴身使女掩着嘴唇,把声音压得很低,大家的兴趣也被她提起来了。
“我们夫人呢,最近变得越来越年轻了呢。”
是不是在用珍珠粉呢,或是别的什么?各个时代都有流行的“化妆品”,但依照目前的技术,都不能多用,否则可能会在身体上出岔子。
我探过身子,正想问问她呢,一阵石落般的巨大动静让木板都震动了起来,好多人都以为地震了,起身正要远离建筑物。
但并不是地震,而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出场了。
两面宿傩,这个体重说不定有三百斤、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——这时候大家的身材都不高大,更是被他比得像个小矮人一样。
他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很大,里梅则跟在后头小步子地走着,但完全没有落下。
“是他!”其他人交头接耳,他的外形就占其中走得远远的。
宿傩在京都的名声并不好,他的外形足以吓退大多数人。而且他在传闻中行事诡谲,手段残忍,你上一秒还在和他说话,下一秒说不定就成了他的手下亡魂。
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,停下了脚步。
“喂,白鸡蛋。”他又喊这个外号,我到底哪里像是白鸡蛋了啊。
“你的雇主死了,你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啊。”
他说的是万啊。
我早觉得,像万这样不停地去招惹一个对她不感兴趣且手段残忍的人,迟早会出事情的。
我觉得谈这个没有意义。
“花宴节已经开始了,就这么进去没关系吗?”
天皇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喝上了,他应当不是那么和蔼的人。
“难不成他还能砍我们的头?”里梅闻言,脸上傲色尽显,直接代替宿傩回答。
看来他们是真的没有被所谓的天皇的威严威慑到。
眼见主仆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殿中,其他人竟然围了上来。
“哇,你就这样不用敬语跟他说话吗?”
“我听说他会当场杀人呢!”
“你之前是跟哪家的呀?”
“你们认识吗?”
大家的好奇心有点太重了吧。
我没说太多,主要我俩确实不怎么熟。在我的印象里,还没有见过他的杀戮。
旋即,又有人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。
“刚才那个白头发的,是女人还是男人啊?”
里梅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,如果不是因为我看得到,我也会以为他是女人呢。
我闭了闭眼睛。
“是男人。”
是男人呢。
哎,长那么好看竟然是男人。
我可听见了不少人的唏嘘声,又是见色眼开是吧。
人家不仅长相秀丽,而且实力强筋,是男人亦或是女人都没有差别。
宴会持续了一个时辰,等的我连地上的蚂蚁家在何处都找到了,参宴的贵族们才慢慢地从殿中离开。无惨走在大部队的最后面,一直用袖子掩着口鼻,脸色并不是很好看。
我扶住他的手臂,他的皮肤有些冷冷的,温度比平日还要低一些。
无惨低低地咳嗽着,直到回到了牛车里,他把身上的外衣一股脑地脱了下来,十分嫌弃并打算丢出去。
“这么好的衣服……”我捏过一页衣角闻了闻,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格外熏人的气味。
这是什么味道啊……
忍了许久,无惨终于开始抱怨了,“那家伙竟然敢把酒倒在我的衣服上!不长眼的东西!”
他在殿内肯定特别憋屈,那里一个两个都是高官,受到天皇宠爱,他想提点什么肯定也说不出口,一不小心就会被定罪。
也就只能在自己人面前发发脾气了。
我还没有喝过酒呢,这衣服上的酒味也太冲了。
“直接扔掉也太浪费了。”
洗洗完再穿应该是没问题的。
无惨的双眼紧紧地皱起,他的眉头越挤越高,示意着他的某种情绪正在山峰上攀登。
“我难道还差这一件衣服吗?”
无惨从我手中夺走那件外衫,揉作一团后扔到了大街上。至于它的未来是如何……说不定会在衣店里走个来回。
还有一个未提及的重要人物。
“你见到你父亲了吗?”
提起这个,无惨脸上的表情就转为了嫌弃。他遮着头,好像提到这个就令他头痛似的。
“估计等会儿会回来吧。”
回到府中后,大约过了半个时辰,这座宅子真正的主人终于归来了。
贺茂真家,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他。
与之视线相交的第一秒钟,我就忍不住去思考,他和道子夫人间的年龄差距的也太大了。
无惨的父亲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,苍白的头发里夹杂着一些黑发。道子夫人呢,估计也就三十出头,仍然青春美貌。
年老的丈夫,女官的妻子,还有脆弱的他——
“想什么呢!”
我的后脑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,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出的手。
无惨已经重新洗漱过了,换了一身黑底的直衣。他正要去见当家,否则衣着还会再简单些。
我有些心虚,下意识转移了视线,“好的噢。”
“好的什么好的——算了,懒得跟你说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