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几上一瓶芍药花,就那么被她推了下去,不偏不倚,擦过了温晚的椅子扶手,然后才重重落地。
芍药花跟水撒了温晚一胳膊。
黄格格像是吓坏了,身子软了下去:“格格饶命!”
温晚抓着春然的胳膊,吓得不轻,小脸都红了!
“一个花瓶而已,待估了价,让人去回黄姐姐就是了。”
黄格格??
她万万没想到要赔钱!
她哪有钱?!
花瓶的巨响让何嬷嬷进来了,“主儿,这是怎么了?!”
温晚虚弱的摇头:“无事。”
“嬷嬷,你先送黄格格出去罢。”
“我去更衣。”
何嬷嬷只能叫了黄格格的宫女,还有蔚兰苑的一个丫鬟进来,把黄格格送去了厢房。
“格格身子瞧着不太好,不如先等等,请大夫来看看再回去罢?”
黄格格赶紧摇头:“不必劳烦了,不过是闯了祸,吓着了。”
“有劳嬷嬷,我自己可以回去了。”
说着就要离开。
“格格,这怎么能行呢?您脚步虚弱着呢?”
“您就安心在这里歇着,等好了再走也不迟。”
何嬷嬷说着,就自己离开了,让两个太监守着门。
黄格格心急如焚,只能拧着帕子坐了回去。
屋子里,温晚很快擦了身子,又换了身衣裳。
见到何嬷嬷,笑道:“嬷嬷,那个花瓶,估个价,报给黄格格罢。”
“是!”何嬷嬷应下,然后担心的道:“主儿,可有没有伤着?”
“不过是声音太响,吓了一跳罢了。”
何嬷嬷心疼的不得了:“这黄格格,怎么学的规矩啊?身为格格,怎么能这么不稳重?”
“奴婢瞧着,她就是故意的!”
“上门如此,简直欺人太甚!”
温晚故技重施:“嬷嬷,我吓着了,想来只有吃冰碗才能好点…”
何嬷嬷哭笑不得:“我的小祖宗啊!”
“冰碗不成,那就嬷嬷做的绿豆酥豌豆酥,今儿要准我用四块!”
何嬷嬷放弃挣扎:“是!奴婢这就去做!”
温晚笑了:“嬷嬷慢走,嬷嬷该用个冰碗解解暑气…”
何嬷嬷心花怒放的走了。
不过出去后好歹回神,又去看了看黄格格,见她看着不慌慌张张了,才道:“奴婢送格格。”
“不必劳烦嬷嬷了。”
“那就让许公公送格格回去罢,路上,也能护着格格。”何嬷嬷已经让人叫了许多过来。
“格格请。”许多躬身,态度极好。
黄格格只能规规矩矩的出门了。
温晚耐不住热,又去了后书房,春然跟着伺候,“主儿,黄格格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春然,这事儿你怎么看?”
春然被问愣了一下,她向来不争不抢,从不跟何嬷嬷和含珠争着表现,凡事都是按吩咐,虽然特别细心,但不贪功,就因为她这个性子,温晚的身边才如此和谐。
所以她没想到,主儿会问她这样的“大事”。
这向来是何嬷嬷的差事。
但温晚问了,她就得做答,她一边给温晚扇着扇子,一边道:“回主儿,黄格格是宫女出身,同奴婢一样,经过内务府出来的,且能伺候爷的宫女,都是规矩极好的。”
“黄格格,再慌乱,骨子里的规矩,不该忘的。”
温晚点头:“那你觉得,她撞坏我一个花瓶,意在何为?”
春然想了想:“奴婢瞧着,黄格格像是希望主儿罚她。”
“我与她同在格格的位分,如何罚她?”
“奴婢听说,有些府里,得宠的格格,是连嫡福晋都敢无礼的,黄格格怕是以为主儿也是那样恃宠而骄的。”
“若是主儿怒了,罚了她,爷自然不会说什么,可主儿仗势欺人的名声就做下了。”
“不过主儿不用忧虑,公道自在人心,主儿向来对福晋恭敬,又从不出门,可见主儿的品德端正。”春然笑道。
她是真心实意的,并不是特意奉承。
温晚也笑了起来:“亏你为我的懒惰描了了金边!”
“这话我听着都心虚。”
“奴婢伺候主儿,心中自然明白,主儿并非只是懒惰,也不是暂时隐藏心思,而是真的从未打算侍宠生娇,或者是贪图更多。”春然鼓起勇气,说的透彻了些。
她知道,这是她走进温晚心里的一个大机会。
“我已经拥有许多,若再贪心,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。”
“主儿是大智慧。”春然一脸赞叹。
温晚笑出声来:“你呀,还真是个小可爱。”
春然尴尬:“主儿,您还没有奴婢年纪大呢…”
“我这叫,人未成,心已老。在我眼里,你可不就是小可爱。”
春然急了:“主儿!日子好着呢!您…您想吃冰碗?那奴婢偷偷去给您做一个小小的,可好?”
她比划着,小的可怜。
温晚笑得七倒八歪的:“不了,嬷嬷知道了,咱俩都得挨训!”
“那奴婢给您倒杯凉茶,加两个桂圆,也就喝得了。”
“好。”
春然急匆匆去了,温晚的笑容渐渐消失。
事情已经露出了眉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