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他叫萧时琉,小名叫小石榴。
萧时琉那时才三岁,路都走不稳,便跟着那长得如谪仙一般的家伙身后,跑了半路,还好那天萧时琉跑了出来,不然也会死在那场火灾之中。
可那长得如谪仙一般好看的家伙,并不是什么好人,至少他经常自称自己是坏人,不是第一天这么坏,也不是最后一天这么坏。
长得好看的坏人不少,能长得像他这么好看的坏人却不多,他修炼时号百闻尊者,飞升后赐封号牝虢神君,他并不喜欢牝虢这个封号,听起来像苹果,旁人只唤他为百闻仙尊以示尊敬。
萧时琉第二次见他,已经是两年后,两年后才五岁的萧时琉在街上流浪,饿得奄奄一息,不知道是什么人说百闻仙尊下凡了,说是有疫症,都可以得到百闻仙尊赐的仙药,其实萧时琉并不知道谁是百闻仙尊。
也不知道自己两年前追着的那个如谪仙一般好看的大哥哥叫什么,五岁的萧时琉以为自己要死了,他好想母亲,虽然记不清了,但他知道,自己母亲很温柔很漂亮,会喂他吃牛乳羹,可是两年前全家都被烧死了,包括自己母亲。
奄奄一息的萧时琉被一个老乞丐抱起来,那个老乞丐平常会和他一起乞讨,装成可怜的祖孙俩,用装可怜的方式,乞讨到更多钱,而这个老乞丐几乎不会把食物分给萧时琉,都是年幼的萧时琉在老乞丐嘴里抢的食物,刚刚那个老乞丐还盘算着等萧时琉死了,用他的尸体去骗哪家夫人小姐的同情心,骗几个安葬钱,当然也不会真的为萧时琉安葬。
老乞丐将奄奄一息的萧时琉放到他面前,他已经完全忘记两年前那个三岁的孩子,也认不出没几分人样的萧时琉,像是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被老乞丐扔到自己面前,然后那老乞丐哀求道:“这孩子也有疫症,求仙尊赐药,求仙尊救救我的孙儿。”
和平常一样,萧时琉只是老乞丐的道具,他没有疫症,只是老乞丐用一个快死的孩子,去骗多一份仙药,等神仙走后,用这份骗来的仙药换点温饱,而萧时琉是死是活,对老乞丐而言并不重要,他活着是一个道具,哪怕死了,尸体也是一个道具。
“君豪,看看这小孩。”他庄严坐在轿中,隔着一道帘子垂眸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萧时琉,对身后神官吩咐一声,那位叫君豪的小神官,从袖口里掏出一本书,随手翻开一页,里面本没有字,君豪翻开其中一页就能看到自己想查的东西。
君豪拱手道:“仙尊,是个孤儿,今天亥时一刻,若是要救,未尝不可。”
“会是谁?”
“素问上神。”
帘子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合扇音,只看到那道身影点点头,君豪也会意地点点头,将手中的书塞回袖子里,走上前去,轻轻抱起地上的孩子,萧时琉是个小乞丐,全身脏污,衣服上的污垢弄脏了君豪淡青色的衣袍,可君豪丝毫不在意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,将瓷瓶中的仙药倒进萧时琉口中。
君豪一边给萧时琉喂药,一边冷道:“老人家,这孩子我要带走,若是要讨,便去素问神君庙讨,就说是我们家百闻仙尊的意思。”
帘子后的那道身影,微微点头,示意君豪差不多了。
萧时琉被喂过药,似乎好多了,他在君豪怀中睁开眼睛,却没有力气动,只从帘子侧面看到了一张脸,是两年前见过的……那如谪仙一般好看的大哥哥。
似乎是发现被萧时琉注视着,那小孩不哭不闹,比别的烦死人哇哇大哭的小孩子乖多了,他向来讨厌小孩,所以也不怎么喜欢现在的萧时琉,更认不得是两年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。
他们两个第一次的四目相对,竟然是在这般情况之中。
萧时琉也没力气哭闹,只是睁开眼睛静静看着他。
他似乎被盯得不自在,对君豪吩咐一声:“带回去。”带回去等素问过来寻仇。
君豪懂了,明白他的意思,便对身旁其他神官耳语了几句,然后张罗将这副仪仗先回天界,君豪抱着萧时琉和他一道回天界,剩下的神官继续在人间发药。
而萧时琉还是个五岁的孩子,在回天界的过程之中直接昏了过去,当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百闻宫中,君豪正在他身边处理文件。
昨天刚回来,素问上神便来寻仇了,说什么都要讨这孩子,君豪让其他小神官带着萧时琉正在沐浴更衣,没讨成功。
萧时琉看着君豪,不敢说话,瑟缩地躲在角落,君豪看他行了便道:“你好,我姓邀,叫君豪,是百闻仙尊洛辞越座下神官,这里是天界的百闻宫。”
君豪早就知道他会问什么,便直接告诉他答案。
洛辞越最近和素问上神吵得厉害,若不是这样,萧时琉绝不可能会被他救回来的。
萧时琉父母是素问上神的信徒,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素问上神结了契。结契便是给那位神仙塑了一个金身和打一套金筷金碗供奉在家,把孩子给神仙结契做干儿子,让神仙保佑他平安长大,是人间一个习俗。
如果不是萧时琉的父母给他结了契,估计萧时琉也活不到五岁。
但这也没用,素问上神只保佑他活到五岁,只能活到昨天晚上亥时一刻,若他死了,素问上神就能少干一份活,少保佑一个人。
如果不是看着萧时琉快死的模样,洛辞越动了点恻隐之心,估计也不会叫君豪看看他的命簿,刚好最近洛辞越和素问上神打麻将打输了,吵架吵得厉害,就把萧时琉带回来。
整个天界都知道,洛辞越最讨厌小孩,讨厌任何小孩,包括小猫小狗,所以他带了一个小孩回来的消息,一个晚上,整个天界的神仙都知道了。
当然,也包括了素问上神。
尤其是素问上神知道他救的是自己其中一个干儿子,非得生吃了洛辞越不可。
洛辞越吩咐君豪,等这孩子醒了就抱去素问宫中,谁的干儿子就还给谁,看看会是什么反应。
君豪看他没事,便塞了一把糖果到萧时琉手中,萧时琉还懵懵的,手中拽着一把糖果,被君豪抱起来,像抱一只小猫小狗一样,抱着出门了,萧时琉极乖,不哭不闹,一路被抱到了素问宫,君豪对他说,这便是你干爹家,路,认清点。
萧时琉用力点点头!
素问宫中神官都知道君豪是来干嘛的,满是戒备,君豪抱着萧时琉,微微福了福身,礼道:“百闻宫中神官邀君豪,求见素问上神。”
只见素问宫的花园之中,洛辞越握着一只棋子,对门外的君豪唤道:“君豪,进来。”
“洛辞越你他妈有病啊!打麻将打不过我!你就给我送儿子?”只见一个蓝白道袍的仙姑想坐在洛辞越对面骂道。
那仙姑长得极美,看着不过二十上下,身材玲珑有致,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妆,若是不把脚踩在凳子上骂人,必然是一位极其清冷优雅的仙女。
洛辞越轻笑道:“清霖,你别化女相吓着你干儿子,人家可得叫你……干爹呢。”
那便是素问上神,萧清霖。
萧时琉的父母给他结契时,是特意给同姓的素问上神结的契,也是人间一个习俗,大多会结契的都是会给孩子结一个同姓的神仙。而结契的话,只要那尊神仙不反对,就都能结,当洛辞越是没有被结契的,谁意图和他结契,他都会报梦拒绝,如果拒绝无果,在哪座牝虢神君庙的神像就会倒,代表他反对,所以从未有家长能成功给他结契。
久而久之,凡人都传说谁和牝虢神君结契谁不得好死,所以也没人会将自己孩子给洛辞越结契。
萧清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