饰的疏离之色。
“发生了什么,大王为何这般看着西施?”我看着夫差望着我就如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眼神,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,冰冷刺骨的凉意一瞬席卷了全身。
原来他这样一个冷漠的眼神,便已让我如坠深渊。
夫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一步一步走近了些,神色凝重,又透着一股子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,却是如云淡风轻一般开口道:“勾践不臣之事,你是否早就知道?”
他低哑的嗓音传入我耳中,恍若一道晴天霹雳,将我仅存的那些理智炸得支离破碎,我如失了七魂六魄一般怔愣在原地。
他见我这般神色,脸色骤然一变,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,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,两眼迸射出骇人的光芒。
“回答寡人!”他猛地攥住我的腕,声音发紧,眼睛亮得像在闪光,嘴唇却在极力压抑着颤抖。
无言对视中,仿佛有千斤石头压在我的胸口,被难过杂糅着愧疚一起捆住,箍得全身如刀壁斧砍一般疼痛。无数话语从脑海滚过,却一个比一个站不住脚。
我的确是早在勾践攻吴前就知道勾践的不臣之心,只是一直因为历史与身份迟迟不敢告诉他,怕改了这吴越历史,怕他知道了我真实细作的身份与我再无情分。
看着他那愈发逼视的目光,我终究是咬牙点头,连带嘴唇和视线乃至全身,都跟着颤抖,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滴落下来,极力想要控制,却越是压制,眼泪越是汹涌。
我的报应终究是来了。
他看着我点头,仰天紧紧闭上了眼,尽是绝望之色。
两相决绝(二)
只一瞬,夫差那双透露出绝望的眸子又变得清明,松开了紧攥着我的手,嫌恶的将我推倒在地,居高临下的俯视我,透露出一股子狠戾之色。
“寡人为了你背弃所有,原来就是一个笑话!”他蓦然冷笑出声,带着自嘲之意,又猛得将一瓶绿瓷瓶狠狠掷于地上,怒吼道:“你究竟有没有爱过寡人!”
我被他突然来得怒意吓得向后缩了缩,看着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绿瓷瓶,瘫软在地,终于一切都明白了。
这是我一直用来避孕的药丸,我已许久没有用过了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夫差的手上,夫差不会无缘无故的搜查璋台宫,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。
谁还能在宫中有这能力,除了姬夫人,还能会是谁?
这一瓶避子药终究是让夫差怀疑了我,他心思缜密,直接开门见山便质问我是否早已知晓勾践不臣之心,我无声的心虚与反应,直接断了我所有的退路,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。
他看着我一副不争不辩的模样,怒意更甚,太阳穴上青筋暴起,又一次向我质问道:“你早就知道勾践不甘伏小,也从未想过孕育寡人的骨肉,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是你报复羲禾、离间相国的手段,对不对!”
“不、我没有!”听他如此牵强的言论,我只觉心脏紧缩,痛得无法呼吸,猛烈地对他摇着头,辩驳道: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,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……”
“够了!你还要骗寡人到什么时候!”夫差厉声打断了我的解释,目光却冷厉如刀,一字一句,字字泣血句句诛心,“在你心中,寡人始终是不敌越国,你为寡人挡刀,可是与范蠡自导自演的一出戏?你回来,是为了让寡人陷入更深的深渊,是么!”
他的话,就像是响亮的一记耳光,猛地扇在了我的脸上,我再支撑不住,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,难以置信的看着他。
“大王真的这样想么?”我的嗓音发涩,全身轻微地颤抖,抬头望着他,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、隐忍的,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闷哭声。
“难道不是么!”夫差发出咆哮的怒吼,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,瞪得滚圆的眼睛充盈着愤怒的泪水,“寡人将一颗心给了你,你就是这样践踏!”
他说完又仰头望天将那快要溢出的泪光倒回瞳孔之中。
我心中一颤,前所未有的酸楚与难过缠绕了在心头,胸间窒闷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干哑,想起往日的恩爱种种,我紧紧掐着手心,对上他通红的眸子,终是鼓起全身的勇气回了他一个字,“是。”
他听了我的话,面色一僵,仿若整个人一瞬间失了生气,一脸陌生的看向了我。
“千错万错都是西施的错,请大王即刻赐死西施!”若不是他突然前来质问,我早已不在人世,一切究竟是谁的对与错不重要了,只要我死了,一切便都结束了。
百官不会再逼迫于他,而我也不用再这般心痛了。
“你!”夫差失声退却一步,痛苦地低吼,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凶兽,声线喑哑,却是背过身子以袖拭面,又发出强忍的呜咽,“寡人失悔,竟容你在吴宫待了这么多年!ot;
“寺人渠!”夫差又对外怒吼道:“褫夺了她夫人之位,贬为罪奴,别让寡人再看见她!”
说罢夫差踉跄着离开了馆娃宫,没有一丝留恋。
“夫人,究竟发生了什么,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?”仿若过了许久,夏荷的悲泣声在我耳边传来。
“这样,也好。”我木然地坐在地上,只是静静地坐着,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落,眸光死寂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