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当年我出任荷官的时候,碰到了一个难缠的职业赌徒,虽然我已经竭力地将他劝退,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解开他背后的动作方式。前段时间,突然听朋友提起一种新型的出千工具,我立马把两件事情进行联想,并告诉他那不是什么新型的工具,很多年前,我就碰到过一次。
那时我出任百家乐的荷官,也碰到过一些来搞事的老千,但大多没什么影响,基本都被抓了,能把钱拿走的,都是些见好就收的角色,都懂规矩。唯独这个人例外,他都搞好多次了,还是没有被抓到。
好像还没具体说过百家乐的规矩,先作个说明。
先是拿出八副扑克,之后赌徒要验牌——这个环节上要是碰到陆小貌这种人就完全操蛋了。验完牌之后再展牌、洗牌,最后赌客切完牌,就可以开赌了。
之后就是下注,下注后敲铃,注码的上限是一万。还有一个规矩,就是下注大的人负责看牌,但是牌不能离桌。
出千最好是能拿到看牌权,也就是说下注要大过其他玩家。每天都能碰到些有钱的主,早就不在乎是谁一手就上顶。这孙子也是一手上顶,但一点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,该笑笑,该喊喊,一切正常。
时隔多年,已经忘记他叫什么了,在这儿给他个代号,鬼手。
他第一次来的时候,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在这桌上赢了钱,确实是他掩盖得非常好,来去都不引起人的注意。大概过了几天,他又来了,我还是没拿他当回事儿。
赌档里有两个百家乐的桌子,另一个桌由志麻子他们的人负责,事情出得也少。鬼手来那几次,刚好我的桌上出了些事情,以致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。直到他来了四次,在我的桌上玩了三次,上头才过来通知我说,要注意一下这个角色,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。
通过监控录像得知,这人已经从档子里赢了十来万。档子虽然黑,输赢也是常事,不过总归有出现了问题的征兆,这是不能不管不顾的。有时候别人来出千,或许我们抓不到证据,但也要作出相应的回应:要不就谈判,大家都敞开了说;要不就在桌上提示他见好就收,不要玩到鱼死网破,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。
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他出千的苗头,他又总能赢钱,这真是件棘手的事情。我的意思是先“留校察看”,一把就给人开除,还拿不出理由来,上头知道了,是会有处罚的。
百家乐看赌徒出不出千有一种很简单的验证方法,也就是把牌挂上花。
如果他是偷换的话,我在发牌的时候,可以在眼前过一遍,只要他开出来的牌被换掉了,那搜索的范围就变小了。
如果不是偷换,就极有可能是他认识牌点。方法也很简单,包括探测、感应。当然,赌场也有这方面相应的措施。这就是赌场与老千之间的博弈。
大概又过了几天,他按时来到赌档。
我仔细打量了一番,他休闲装,旅游鞋,短发,打扮得很大众化,上衣拉链是拉起来的,袖口也不算大,但应该能过牌。若是要偷换牌的话,这种衣服是不太合适的。他也没有带其他的家伙过来。有的赌徒喜欢拎个包,以显示身份的尊贵,还有的甚至拿个酒瓶子放桌上——或许是时间太赶了吧。
他向赌徒们笑笑,然后就坐下了。他晚上九点多过来的,我每拖出去一张给他的牌,就看一张。两个多小时过去了,也没见有异常,我想我找错方向了,他可能根本就不是偷换扑克,而是知道牌点。
所以,我就特别注意他的眼神。在派牌的时候,他的眼睛扫到哪里,我都会去留意一下。但是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,我还是没看出来,但他却走了。
我知道他这次赢的也不多。我心里跟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,闷得慌,不是个味儿。
熬到了下班,我把小哲、范爷、老树他们都叫上,出去吃饭,想看看他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。
老树说:“我们这个桌子的摄像头角度不是很理想,他很有可能是选着坐的,而志麻子他们管的那边就能看到,可鬼手在那边却没什么动作。”
“方少,这事你让我上啊,也给我个立功的机会不是?老千你都抓一打了,也让咱们表现表现嘛。”范爷说。
“不是,范爷,我不是不同意你上,事是出在我桌上的,一出事就拍屁走人,这事我不干。再说,咱把人一换,人家就警觉了,没办法玩下去了。”
“那你认为这是手法,还是道具?”小哲喝了口酒,也参与到讨论中。
“不是,他出没出千我都不知道,还手法、道具呢。”
“那你只有等死的份了。”范爷见我不让他上,就跟我急了。
“你挂个花
试试呗。”老树还是认为用挂花看一下比较合适。其实挂花是挺不合适的,太明显了赌徒能够看出来,然后不是捡漏就是举报,都不是什么好事。不明显的记号隔得远,自己都看不到。
“这样吧,要不把牌加工一下,你们看这样行吗?”范爷拿双筷子在一条鱼上插来插去的。
老树却有异议:“加个屁啊加,方少不都说了,拖出去的牌都看了一遍,人家没换牌。我认为重点不在这里,真要是换牌,凭方少那双狗眼能看不出来?小哲你认为呢?”
“换牌这个思路应该不对,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的探测或是扫描设备?”小哲说。
“我们那边的房间里有异常信号吗?”我向老树问到。老树摇了摇头。
“反正这事你们要整不出个所以然来,我不会买单的,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“早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好心。方少,你能确定牌没问题?身边那两个小姑娘没问题吗?”老树说。
“我当然确定,这事我早想过了,牌是绝对没有问题。我还检查过扑克,一直到最后都没什么不对劲的。”我说。
“那干脆把他轰走得了,这人连规矩都不懂。”范爷很直率,认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。
“得了吧,你把人轰走,我们在明处,人家要阴你一把,简单得跟什么似的,你都没地方找人去。再说了这事不搞明白,我不甘心。”我说。
“那要不这样,咱把摄像头的位置给调一下,或者再申请多装一个摄像头,你们看怎么样?”小哲出了个主意。
“我说小哲大师啊,你又把问题给绕回来了。你调摄像头的位置,人家就明白了,还捉个屁啊。再说就咱们那破地方,申请个摄像头没一年半载的能给你批下来?”我说。
“那要不这样吧,首先咱先别把问题给说死了,先围着这两个方面:一,是否有换牌;二,是否知道牌点。至于是怎么操作的,先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再说。只要缩小了范围,后边的事情就简单多了。”小哲说。
“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,还不就是想叫我买单嘛。行,也算没白请你吃饭。”我说。
“对了,老树,你还要帮我做件事情,还是干扰一下房间里的信号,再具体的事情,咱俩等会儿合计。”我跟老树说。
饭吃完了,我又跑回了房间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晚上,鬼手还是来了。我是作好了充分的准备,哪怕不能抓个现形,也必须敲山震虎,因为事态已经很严重了,再不处理好他,我将遭受那些犀利的眼神在身上肆意乱扫。
鬼手嘴角挂着微笑,看上去有三十多了,衣着始终很低调,却不像是有意而为之,可能这与他的性格很相近。
扑克背面印上了特殊的药水,我还没有戴上隐形眼镜。如果他真的是采用换牌的话,肯定不会上场就动手,而且他后边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