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午餐时间,路怡星在卡式炉上加热一罐午餐肉罐头。她想到晚上的主要蛋白质也是午餐肉罐头,因此她决定把罐头重新命名为晚餐肉,以此丰富食品的多样性。鲁斯坦福金色拱桥被炸毁之后,新路线的路程比物资的预定补充日期要起码晚四天,目前她们的食品倒还够吃,只不过种类的丰富程度急剧下降,她甚至想要不要偷偷派出小分队去洗劫超市。她怀念鸡公煲怀念黄焖鸡,尽管之前她总是抱怨食堂里缺乏真肉,不是科技牛肉就是冻了不知多久的僵尸鸡块,过的日子比山里的黄鼠狼还要悲惨,起码它们吃的是农户的现杀鸡,咬到嘴里前还是活的。
江临是整个宿舍最爱吃鸡公煲的人,平均三天一顿,每次都随机抓捕一个幸运舍友和她一起去吃。燕璇说江临上辈子跟鸡有仇,可能是一条蚯蚓,老老实实待在泥地里结果被鸡啄了,于是怀恨在心这辈子对鸡进行疯狂报复。
江临反驳她没有带着仇恨的意识去吃,她是纯粹享受鸡公煲的美味,话题一转她又问自己为什么是蚯蚓,而不是狐狸,狐狸精听起来比蚯蚓强多了。
刘云梦说你每天晚上在瑜伽垫上拉伸,拱来拱去的样子不是蚯蚓也是毛毛虫,就你也想和狐狸沾边?
江临勃然大怒试图和刘云梦斗殴,路怡星摘下耳机,突然说道:“有谁吃晚饭,我想吃鸡公煲。”
“我我我。”江临打架的动作立刻暂停了,快速地走到路怡星身边,说,“我就等你说这句话。”于是她们出门去吃了一顿加了两份泡面一份粉条的鸡公煲。
路怡星想到这里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鸡公煲香辣酱香的味道,嘴中正在咀嚼的午餐肉罐头似乎也增加了一丝特殊的风味。她听见前边围着吃饭的五六个小组成员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叫喊声,她正好吃完罐头配饼干,于是走过去看了眼,发现他们正围着一台手机。
屏幕里有台机器,路怡星一开始没想到它的名字,默默地看了一会,后边开始摇奖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这玩意是双色球摇奖机。她咳嗽了一声,把围着的人吓得一下子都跳起来,她安抚地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,问:“这是在干嘛?”
“哈哈就是看猜奖,也没什么。”被按着肩膀的组员尴尬地笑了两声,路怡星没什么反应,只是拿走了手机,几个人面面相觑。
她研究了一会儿界面,才把手机还给了其中的一个人,然后语气很平淡地问道:“是线上博彩吗?”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示意她目前并没有佩戴记录仪。
组员看路怡星没有生气的样子,于是安心了下来,说:“差不多吧,我们也就是随便玩玩。”
“嗯。”路怡星点点头,补充了一句,“别输得倾家荡产就行。”
“哪能啊,我们就是小打小闹。”跟路怡星关系比较好的组员笑嘻嘻道,“反倒是上次王哥还赢了五百刀呢。”
“你们说的是王钺镇吗?”路怡星倒是有点惊讶了,“他也玩这个?”
“王哥可厉害了。除了我们一队,我认识的好多在前线的士兵都在玩。真的挺多的。”组员说道,“要不我发个网址给队长?”
“啊,行啊。”路怡星拿出自己的手机,“你们用的是哪里的梯子,能不能绕开监控?给我发一个,我手机里装了营地的反监察系统。”
“那你要问王哥,这是他请朋友帮忙做的。”另一个和王钺镇在营地里一个宿舍的组员说道,“队长,我们现在可是一伙的了。“
“我们不是一直是一伙的么。”路怡星笑了笑,“放心好了,我没那么无聊,到处告状,这对我有什么好处。”
第二天路怡星抽空找到王钺镇,说起梯子和博彩网站的事情,问王钺镇有什么看法。在刘云梦的事件处理结束路怡星重新返回前线后,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为数不多的同伴,也只剩下王钺镇还留在她的队伍里。大部分人都打散调离,或者已经申请退伍,还有一部分人永远地留在了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。王钺镇不管是名义还是实质上,都成了路怡星时常询问的决策对象。
“你不会是因为我也参与了所以才不向上边告发的吧。”王钺镇开玩笑说,“五百美刀的非法资金还留在我的账户上。要不要我先分你一半?”
“少来这套。我要告发你,你把钱转空了都贿赂不了我。”路怡星摆了摆手,拍了一下王钺镇的后背,“进你的帐篷说。”
两个人钻进帐篷,王钺镇以待客之道给路怡星放了一把核桃。路怡星看了看这没有一条缝隙的核桃,困惑地说:“钳子呢?我用牙齿咬吗?”
“你可以把它们带回去用军工锤子砸。”王钺镇说道,“你有什么要问的,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“这个网站是谁先开始用的?从哪边传进来的?”
“不清楚。线上博彩在前线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,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在私下流行。”王钺镇道,“我也打听过,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。我们来这里的时间毕竟太短了。”
路怡星的手抓起一个核桃无意识地盘起来,接着道:“我们队内呢?”
“大概三周。”王钺镇说,“他们没想藏着,你迟早知道。”
“毕竟是我在带队嘛。”路怡星耸肩,“你那个五百美金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他们在玩的时候我跟了两把。”王钺镇交代道,“赢二输一,网站上博彩的花样很多,我玩的是桥牌。你看到的那个双色球是最简单的。”
“我唯二玩过的跟博彩相关的是刮刮乐和老虎机。”路怡星说道,“只要这网站没有背后违规操纵概率,把你们的全部军饷全骗光,其余的我都无所谓。”
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路怡星闲扯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了,“我听他们说你朋友做了一个梯子?”
王钺镇显然也领悟到了这一点,意味深长地笑着说:“组长也需要?”
“一般的梯子我也有。”路怡星说道,“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在军事法庭的事。到目前为止他们依旧没有撤销对我的监控,我估计这是长期的。我希望有一个可以绕开监察的软件。”
“你就不怕我也拿着这句话去告发你?”王钺镇开玩笑地说。
“那我们就互相检举揭发吧。”路怡星也笑着说,“我这是预谋犯罪,你则是既定事实。论坐牢你比我时间久。”
王钺镇比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,继续道:“我朋友做的那个梯子,我也只有安装包。我不太清楚你手机后台里的那个监测程序到底严密到什么程度。如果你同意的话,我可以帮你看一下。或者我叫朋友把代码发给你。“
“你看吧,我的编程水平还停留在helloworld的阶段。”路怡星说道,“你需要多久?快的话两小时,慢的话起码一晚上。”
“正好我要处理一些文件。”路怡星拿出口袋里的手机,解锁后,递给王钺镇,“不介意我在你帐篷里看吧。”
“你随意。”王钺镇接过手机,“你的屏幕怎么裂成这样了。”
“之前摔了一直没来得及换。”路怡星说,“钢化膜碎了,里面没事。只要还没掉渣,就能接着用。”
“你也太寒碜了。”王钺镇无语,“我这里有多的,免费给你换了。”
“谢了。以后我将对你的违纪违规行为法外开恩。”路怡星宣布道。
“你刚刚怎么不说?”王钺镇打开自己的电脑,对路怡星说道,“难道我帮你查系统后台还比不上一张十块钱的钢化膜?”
“那你可以这么想。”
“我能问一句你要绕开监控去干嘛吗?”两个人安静了片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