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你不像你了。”
“遇到你的时候,我很难披上那层对其他人的皮。”
顾方圆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他说:“遇到你是我的幸运,但你遇到我,算不上一种幸运。”
“是一种幸运,”任闻正迈出了第一步,向顾方圆的方向走来,“我曾经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,也以为我会孤独终生,直到我遇到了你。”
“我曾经对爱情的形容嗤之以鼻,后来才发现所有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我遇到你后真切的感受。”
“我的理智在叫嚣着让我远离后退,但我失去了对自我的掌控力。”
顾方圆像过往的无数次一样,扯了扯自己的衣服,转过身,走进了卧室,在镜子前看到了自己微红的脸,然后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。
他微微地喘着气,他的合法伴侣不放心地叮嘱他:“慢一点,不要跑。”
顾方圆却不想慢,他扶着楼梯,咚咚咚地向楼下走。
他鬼使神差地越过楼梯向下看了一眼,才发现原来任闻正已经到了楼下,只是没有上楼。
——原来每一次差一点就会错过的拥抱,都源自任闻正的提前等待。
顾方圆飞快地收回了头,他依旧“咚咚咚”地下了楼梯,然后落入了他熟悉又仿佛久违了怀抱中。
他抱着任闻正,说出了那一句他想说很久的“任闻正,我很想早点见到你”。
任闻正抱紧了他。
他说:“我也是。”
——但你可以忍耐、忍耐着等我下楼,给我一个顺理成章又充满浪漫和期待的拥抱。
顾方圆小幅度地侧过头,亲了下任闻正的脸颊,然后说:“老公,我是真的很爱你。”
任闻正近乎平静地“嗯”了一声,顾方圆盯着他一会儿,凑过去想吻他,任闻正竟然躲了躲,说:“要开会呢。”
“不能亲么?”顾方圆撒娇似的问。
“我怕亲了,我会控制不住地想把你禁锢在床上,让你错过这场和谭申的通话。”
“错过就错过吧,”顾方圆抬起手,摸了摸任闻正的脸,“可以改天再聊,我现在只想和你接吻。”
“你是因为很喜欢我,所以想和我接吻的么?”
“是。”
顾方圆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,下一瞬,他被任闻正重重地吻住了。
他被吻得意乱情迷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抱回到了卧室里。
通往阳台的门并没有被关紧,晚风吹起了遮挡着门的飘纱,顾方圆的视线有时候会落在鼓起的飘纱上,但下一瞬,就会很轻易地被任闻正吸引住全部的心神。
他们十指相扣,唇齿相依,是这个世界上最匹配的夫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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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远程会议,按原计划在枫城的午夜十一点举行,只是上线的并非曾经说好的三个账号,而是只有两个账号。
一个属于远在国外的谭申。
一个属于顾方圆和任闻正共用。
两个账号三个人在会议室里,他们三人都选择了静音,都没有率先说出第一句话的意思。
顾方圆拧开了一瓶运动饮料,他的嗓子有点干,咕咚、咕咚喝了几口,这才解除了静音,说:“谭申,我十年前应该对你说一句节哀,现在补上,好像太迟了。”
“你知道我对我弟弟的感情一般,他死了我也没太伤心,用不着节哀,”谭申几乎在顾方圆开麦后的下一秒,就立刻解除了静音,他的语速很快,带着些许急促与激动,“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?”
“碰到了一个过去的同学,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。”
“这么巧,怕不是有人安排。”谭申意有所指。
“我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动机,”任闻正在此刻平静开口,他的手轻轻地握着顾方圆的手,“倒是你,即使人出了国,也不怎么消停。”
顾方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镇定地说: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,不会是我老公安排的,也不会是你安排的。”
“你老公……”谭申哈了一声,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,“你该不是要替你老公向我道歉吧?顾方圆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羞可爱了?”
“注意你的言论,这场会议全程开启了录音,”任闻正冷静地开口,“如果你要试图侮辱、丑化、激怒我的伴侣,我的律师会联系你。”
“……不至于、不至于,冷静、冷静。”顾方圆尴尬得能在床上抠出个大洞,然后再在地底下抠出一座城堡。
“顾方圆,你猜他为什么不敢开视频会议?只允许用语音交流?”
顾方圆尚未来得及说话,又听谭申说。
“那是因为他怕我卖惨,他怕你看到我自残的伤口而心疼懊悔。”
顾方圆瞬间哑然,他看了一眼他的伴侣。
他的伴侣——无所不能的、温柔体贴的任闻正先生扯起了嘴角,笑了一下。
然后他低笑着说:“而你宁愿让他心疼懊悔,也要说出所谓‘真相’,谭先生,十年过去了,你还是这么性格直爽、天真烂漫。”
顾方圆看到软件界面上,谭申的通话状态变成了静音。
他猜测,谭申应该是因为这句话而失控了。
顾方圆又偏过头看了任闻正一眼,任闻正竟然露出了“很无辜”的笑容。
顾方圆没忍住,抬起手,戳了一下他的脸。